《無家別》翻譯及註釋

寂寞天寶後，園廬但蒿藜。我裡百餘家，世亂各東西。

譯文：天寶以後，農村寂寞荒涼，家園裡只剩下蒿草蒺藜。我的鄉里百餘戶人家，因世道亂離都各奔東西。

註釋：天寶後：指安史之亂以後。開篇是以追敘寫起，追溯無家的原因，引出下文。廬：即居住的房屋。但，只有，極為概括也極為沉痛地傳達出安祿山亂後的悲慘景象：什麼都沒有，唯有一片蒿藜（也就是野草）。

存者無消息，死者為塵泥。賤子因陣敗，歸來尋舊蹊。

譯文：活著的沒有消息，死了的已化為塵土。因為鄴城兵敗，我回來尋找家鄉的舊路。

註釋：賤子：這位無家者的自謂。陣敗：指鄴城之敗。

久行見空巷，日瘦氣慘悽，但對狐與狸，豎毛怒我啼。

譯文：在村裡走了很久只見空巷，日色無光，一片蕭條悽慘的景象。只能面對著一隻只豎起毛來向我怒號的野鼠狐狸。

註釋：日瘦：日光淡薄，杜甫的自創語。怒我啼：對我發怒且啼叫。寫鄉村的久已荒蕪，野獸猖獗出沒。

四鄰何所有，一二老寡妻。宿鳥戀本枝，安辭且窮棲。

譯文：四鄰還剩些什麼人呢？只有一兩個老寡婦。宿鳥總是留戀著本枝，我也同樣依戀故土，哪能辭鄉而去，且在此地棲宿。

方春獨荷鋤，日暮還灌畦。縣吏知我至，召令習鼓鞞。

譯文：正當春季，我扛起鋤頭下田，到了天晚還忙著澆田。縣吏知道我回來了，又徵召我去練習軍中的騎鼓。

雖從本州役，內顧無所攜。近行止一身，遠去終轉迷。

譯文：雖然在本州服役，家裡也沒什麼可帶。近處去，我只有空身一人；遠處去終究也會迷失。

註釋：攜：即離。無所攜，是說家裡沒有可以告別的人。終轉迷：終究是前途迷茫，生死兇吉難料。

家鄉既蕩盡，遠近理亦齊。永痛長病母，五年委溝溪。

譯文：家鄉既已一片空蕩，遠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。永遠傷痛我長年生病的母親，死了五年也沒有好好埋葬。

註釋：齊：齊同。這兩句更進一層，是自傷語。是說家鄉已經一無所有，在本州當兵和在外縣當兵都是一樣。委溝溪：指母親葬在山谷裡。

生我不得力，終身兩酸嘶。人生無家別，何以為蒸黎。

譯文：她生了我，卻得不到我的服侍，母子二人終身忍受辛酸。人活在世上卻無家可別，這老百姓可怎麼當？

註釋：兩酸嘶：是說母子兩個人都飲恨。酸嘶，失聲痛哭。蒸黎：指勞動人民。蒸，眾。黎，黑。